扎克伯格砸1000億挖他,憑啥?
天才從來都不按劇本出牌,在硅谷尤其如此。
比爾蓋茨輟學創業的傳奇故事早已家喻戶曉,而伴隨著 Meta砸下143億美元 (折合人民幣1026.97億元) 收購Alexandr Wang所創辦的Scale AI 49%的無投票股權 ,這位28歲的華裔天才也再次用親身經歷驗證了這條鐵律。
按照官方公告,Alexandr一方面將繼續擔任Scale AI的董事會成員,一方面將打包嫡系團隊加入由Meta CEO扎克伯格親自組建的超級智能團隊。
在Llama 4遭遇滑鐵盧之后,Meta及扎克伯格急需打一場翻身仗,這份迫切是真實的,但問題是,把如此大的賭注壓在一個非AI技術背景出身的Alexandr身上,真的劃算嗎?
一個MIT輟學生,成了AI訓練的外包之王
1997年,Alexandr出生于美國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。
這個聽起來有些陌生的地方,是二戰時期美國“曼哈頓計劃”的主陣地,原子彈就誕生于此。在Alexandr的回憶中,這個小鎮被國家實驗室包圍,日常節目也都是古典音樂會、講解低溫物理學的萬圣節科普課,以及隨處可見的科學遺產。
他的父母也都是中國移民,曾在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擔任核物理學家。
從小,Alexandr就展現出對數學的濃厚興趣。童年時期,憑借贏得MATHCOUNTS數學競賽,他得到了一次前往迪士尼的機會,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出遠門,也是在那一刻,愛上了解題的樂趣。
興趣帶來驅動力,他陸續參與更多競賽,2013年入選美國數學奧林匹克項目,2014年入選美國物理奧林匹克國家隊。這些經歷或許也為其后來的成功打下了基礎。
17歲那年,他考入麻省理工學院 (MIT) ,第一學期就選修了研究生級別的機器學習課程。
與此同時,他也沒閑著,先是在Addepar擔任軟件工程師,幾個月后加入Quora。在Quora帶隊推進基礎設施團隊各項指標落地。
2016年,他從Quora離職,轉到Hudson River Trading擔任算法開發員。
但他心中真正渴望的是創業,于是Alexandr作出了一個影響深遠的決定,從MIT輟學,并加入知名創業孵化器Y Combinator。冷知識,Y Combinator那時的掌門人正是如今OpenAI的CEO Sam Altman。
有傳聞稱,Alexandr還曾與Altman做過幾個月的室友。
他后來在一次采訪中提到,當時對父母說:“我告訴爸媽這只是我暑假的一個項目,結果我就再也沒回學校了。”
在Quora的經歷,讓他深刻理解了機器學習系統中基礎設施與數據管理的難題。2016年,他拉上同為Quora前員工的Lucy Guo合作創辦了Scale AI,專注于AI發展背后最基礎,但鮮為人知的關鍵工作:提供大規模、高質量的人類標注數據。
關于Scale AI的創立契機,還有一個流傳已久的故事。
據說,Alexandr很早就意識到AI和機器學習將會改變世界。用他的話來說,“最初我們造出了能做算術的機器,但讓它們去執行那些更復雜、需要類人理解的任務,是一個令人興奮的技術突破。”
有一天,他試圖在家里冰箱里安裝攝像頭,用以判斷牛奶是否即將喝完,幾周后卻發現,根本無法獲得足夠的數據來訓練系統,準確識別冰箱里的內容,這讓他意識到:未來20年的AI要想取得突破,數據將是關鍵障礙之一。
由此,他創立了Scale AI,目標是成為“推動AI變革的數據基礎設施”。
2016年,距離ChatGPT的爆火出圈,還有一大截時間,相比之下,自動駕駛的熱度反而才是當時硅谷的香餑餑,Scale AI初期便聚焦服務自動駕駛賽道,為車載系統提供圖像識別數據, 解決AI視覺訓練的“數據荒” 。
憑借精細化標注服務,Scale AI逐步建立口碑,贏得早期客戶信任。
作為一個年僅19歲的創業者,想要在這個賽道站穩并非易事。但Alexandr采取了相當務實的策略,帶著筆記本和產品demo,前往計算機視覺頂會CVPR,一個展臺一個展臺地推銷產品。
2019年,Scale AI獲得PayPal聯合創始人Peter Thiel的Founders Fund投資1億美元,正式躋身“獨角獸”。幾年后,Scale再獲5.8億美元融資,估值達到73億美元。
這期間,Alexandr和Guo雙雙登上了《福布斯》“30位30歲以下精英榜”中的企業科技類榜單。不久之后,Guo因為在產品愿景和發展路線上的分歧離開了公司,不過,外界也有傳聞是被驅逐。
值得一提的是,在Meta宣布收購Scale AI后,Lucy Guo也因持有Scale AI的股份,超越流行歌手泰勒·斯威夫特,成為最年輕的白手起家女性億萬富翁。
Guo走后,Alexandr繼續獨挑大梁。
AI發展三要素離不開算法、數據和算力,大型語言模型 (LLM) 需要龐大的數據集進行訓練。大語言模型越卷,數據就越值錢。Scale AI的數據外包工廠開始變得越發重要起來。
通過雇傭大量合同工,負責篩選、標注和清洗數據,再將這些整理好的數據集提供給科技巨頭進行模型訓練,Scale AI的客戶名單也因此橫跨技術公司和傳統企業,包括Waymo、豐田、本田、Alphabet、埃森哲、OpenAI等。
當然,一路走來,Scale AI并不全是高光。ChatGPT爆火后,Scale AI就頻繁出現在國際頭版頭條上,除了天才少年的造富神話,更多曝光的卻是他出格的言論以及壓榨勞工等負面信息。
根據《華盛頓郵報》的報道,在全球最大的數字外包中心之一的菲律賓,至少有一萬名工人通過Remotasks平臺為Scale AI提供數據標注服務。
然而,通過數十位現任與前員工的證詞,以及平臺截圖、支付記錄、內部通知等材料調查發現,這些勞工的報酬極低、付款延遲甚至無故取消,已成常態。并且申訴渠道幾乎形同虛設。
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,2024年,Scale AI營收約為8.7億美元,且在被投資前就預期2025年收入將翻倍至20億美元,估值有望沖擊250億美元。
143億美元,一場天價人才“并購案”
在2025年之前,Meta一直是開源模型領域明面上的領頭羊,直到年初天降紫微星DeepSeek的出現,打亂了Meta的節奏,甚至傳出Meta員工爆料公司高管薪資比DeepSeek訓練成本還高的地獄笑話。
倉促迎戰的Llama 4模型,因為涉嫌“作弊”,遭到了輿論風暴上的抨擊,推理班和最大參數版模型也遲遲不見蹤影。技術遲滯,人才流失,產品難產,圖靈獎得主Yann LeCun依舊掛帥AI科研路線,也難以挽回頹勢。
很難不說,4月份的Meta陷入了至暗時刻。
選擇AIl In AI的扎克伯格自然不會收斂自己的野心,其目標是將AI融入公司的所有產品中,包括Ray-Ban智能眼鏡以及Facebook、Instagram和WhatsApp等社交矩陣。
而AI是這當中最重要,也是不容扯后腿的一環。
基于此,我們看到,Meta最近在挖人方面動作頻頻,扎克伯格親自打電話、發短信、發郵件聯系OpenAI、Google等公司的研究人員,甚至不惜開出九位數的價格試圖挖墻腳。
據The information報道,在遙遙落后于競爭對手之際,扎克伯格越來越頻繁地向一個非典型的技術人物請教,沒錯,正是本文的主人公:Alexandr Wang。
這位28歲的年輕人給扎克伯格提出了很多實用的建議。
就連扎克伯格也開始在內部會議中引用Alexandr對AI問題的反饋意見,他認為,Alexandr擁有與多個AI研究實驗室合作的第一手經驗,能準確掌握這些實驗室在追求什么樣的數據、在如何優化模型。
更重要的是,聘請Alexandr領導Meta的超級智能團隊,也正是扎克伯格本人的提議。
過去一年,扎克伯格也曾接觸過其他人選,諸如Google的首席AI科學家Koray Kavukcuoglu,以及前OpenAI首席技術官Mira Murati,但最終,他還是回到了Alexandr身上。
原因之一在于Alexandr與Meta的首席產品官Chris Cox以及其他高管關系融洽。盡管Scale AI并不直接參與最前沿的AI模型研發,但Alexandr對行業發展路徑的理解、對基礎能力的掌控,贏得了扎克伯格的信任。
更何況,Scale AI去年8.7億美元的營收,也充分證明了他出色的業務能力。
太陽底下無新鮮事,這次收購本質上就是一次 標準硅谷式的人才收購 。大公司以收購為名,實際上是為了雇用一家初創公司的創始人和核心員工,而被收購的公司在交易后往往會停止原有業務。
硅谷對這種收購模式或許并不陌生,只是AI浪潮推動了這種模式的蓬勃發展。
微軟曾以6.5億美元的“授權費”收購了AI初創公司Inflection,實質上是為了聘請創始人Mustafa Suleyman和其團隊;Google以27億美元收購了Character.AI的“合作授權”,重點也是其創始人Noam Shazeer和關鍵技術人員。
Meta這次對Scale AI的收購,本質上也是同一套劇本。
這筆收購是Meta有史以來第二大收購,僅次于當年WhatsApp的220億美元,對于賬上現金儲備突破700億美元的Meta來說, 用錢換人才,實現千金買馬骨的效應,似乎也不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。
毫無疑問,Meta收購Scale AI的消息震動了整個行業。
一方面,此舉為Scale AI股東帶來豐厚回報——包括Accel、Index Ventures、Founders Fund等在內的早期投資者都將在部分變現的同時保留剩余股份。
另一方面,這種大公司的介入也引發了Scale AI其他客戶的擔憂,尤其是Scale AI被Meta收入麾下后,是否將失去平臺的中立性,存在將客戶數據泄露給Meta的風險。
根據最新的消息, Google正在考慮全面中止與Scale AI的合作,原計劃用于其下一代Gemini模型的訓練,價值約1.5-2億美元的數據服務,將轉向其他供應商 。OpenAI的高管也公開表示,不希望巨頭的此類收購破壞AI生態,如果各方相互排擠將減緩行業創新步伐。
與此同時,競爭對手則趁勢出擊。
數據標注公司Labelbox的CEO公開表示,預計將在今年從Scale手中奪走大量客戶合同;Handshake的CEO更直言,在Meta收購消息公開后,客戶需求一夜之間暴漲兩倍。
盡管有了Meta的加持,Scale AI的估值創下新高,但如何安撫客戶、維持數據服務平臺的中立性,都將是這家公司接下來需要面臨的重大挑戰。
而作為收購方,Meta是否真能靠這次收購翻盤,也同樣尚未可知。
Llama系列還未完全翻身,OpenAI、Google、Anthropic等對手依然強勢,Meta要在社交矩陣中跑通AI,在智能眼鏡等新硬件上跑通推理能力,還得同時兼顧產品體驗、人才招募與生態話語權。
Alexandr的加入,可能是拐點,也可能只是又一次代價高昂卻又失望的豪賭。
現在,一切都還只是下注。